新形勢下東南沿海產業轉型升級的方向和思路

　  內容摘要：轉型升級、提高產業核心競爭力是“十二五”時期我國產業發展的主題。東南沿海作為我國經濟發展的引領者和改革開放的先行地區，探索產業轉型升級的新途徑、新舉措，既是自身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的內在要求，也可以為全國發揮示范帶頭作用。本報告以杭州為案例，分析了產業轉型升級面臨的問題和矛盾，提出了下一步轉型升級的思路和相關政策建議。

　　關鍵詞：產業轉型升級，東南沿海

　　一、 當前東南沿海產業轉型升級面臨的新矛盾、新挑戰

　　改革開放三十多年來，我國東南沿海在產業發展取得顯著成效的同時，其發展模式的弊端也日益顯現，尤其是近年來，隨著國內外環境的變化，東南沿海產業轉型升級面臨著新的挑戰和沖突。具體表現在：

　　（一）各種要素成本加快上升，傳統比較優勢進一步削弱

　　一是用工成本明顯增加，2006～2009年杭州制造業從業人員工資增長了30%，而今年1～4月杭州勞動力成本就同比增長了25%～30%。今年4月杭州工業品出廠價格指數同比上漲5.7%，而原材料購進價格指數同比上漲13.8%，原材料價格與工業品出廠價格差距進一步擴大。二是融資成本大幅增加，今年一季度，浙江省規模以上工業企業銀行貸款余額和流動資產增幅分別比去年全年低2個百分點和0.5個百分點，應收賬款、利息支出增長較快，特別是中小企業利息同比分別增長42.8%和35.4%。此外，今年用電缺口很大，預計迎峰度夏期間杭州缺口將在100萬千瓦以上，制約了企業的正常生產經營。

　　（二）外需增長動力依然不足，不確定因素較多

　　發達國家經濟恢復較慢，加上發達國家大力推進再工業化、頻繁對華發起貿易摩擦，外貿出口形勢不容樂觀。同時，企業對大宗商品價格走勢、人民幣匯率等難以把握，普遍不敢接長單、大單。今年1～4月，人民幣對美元中間價升值幅度超過1.97%。今年1季度，浙江工業企業出口交貨值增長17.5%，比上年同期回落9.6個百分點；4月份出口交貨值增長16.4%，比上年同期回落15.0個百分點。

　　（三）創新能力不足，工業增加值率較低

　　企業創新投入普遍不足，目前，杭州市規模以上的工業企業研發投入占企業營業額的比例為1.5%，與國內領先企業4.6%的平均研發投入強度相比，差距很大。工業發展質量和效益不高，工業增加值率持續走低，1998年杭州工業增加值率為24.75%，2005年為20.70%，到2009年更是下降到19.08%，比全國26.5%平均水平還低，更低于發達國家35%以上的平均水平。

　　（四）基礎設施建設量大，民間投資的積極性調動不夠

　　完善的基礎設施是產業轉型升級的重要條件。隨著城市形態的變遷、人口的集聚集中、交通方式的變化、生產生活方式的變革，新一輪的基礎設施建設成為許多東南沿海地區發展的重要任務。在政府財力有限、資金缺口較大的情況下，民營投資無疑是很重要的組成部分，但總體而言，民間投資偏少。今年1季度，杭州民間投資占全部基礎設施投資的比重僅為4.5%。其中，以城市市政設施建設為主的水利環境與公共設施管理業和以道路建設為主的交通運輸、倉儲與郵政業民間投資比重僅分別為2.6%和5.7%。

　　二、 下一步東南沿海產業轉型升級應著重在三方面下功夫

　　針對上述矛盾和挑戰，結合傳統產業轉型升級理論，我們認為，未來東南沿海產業轉型升級應突出抓好改善產業發展環境、增強產業發展能力和優化產業績效目標三項重點工作。三者相互聯系、相互統一、相互促進。

　　（一）改善產業發展環境

　　產業發展環境是產業轉型升級的外因，主要包括自然環境、社會環境、政府作用和市場需求等。

　　1. 自然環境

　　自然環境主要指資源與基礎設施環境、區位、以及氣候條件等，如土地資源是否充裕、水資源是否充足、交通運輸是否便利、郵電通信與寬帶、電力供應、油、氣供應、環保設施如何，等等。這些是產業發展和轉型升級的基本的、首要的因素。

　　杭州是國家級風景名勝區，正在建設與世界名城相媲美的生活品質之城，打造國內領先、世界一流低碳城市，這些為杭州產業轉型升級提供了良好的自然環境。但在調研中，我們也感到，杭州也存在港口資源利用不足等問題，如何充分利用好杭州京杭大運河的優勢，加強運河沿岸碼頭的整合、加強水運基礎設施和現代化功能性港區建設是改善杭州自然環境的重要內容。

　　2. 社會環境

　　社會環境主要包括人才環境、生活環境及人文環境等。一個良好的產業生態系統要發展起來，必須有大批的、多層次的人才。生活環境包括居住條件與成本、良好教育條件、社會治安等。人文環境既包括成文的制度，也包括社會風氣，如法制觀念、開放意識、競爭意識、合作意識、包容意識等。

　　杭州市連續6年被評為“中國大陸最佳商業城(13.80,0.00,0.00%)市”、“中國最具幸福感城市”第一名，榮登“國民休閑貢獻城市”、“電子商務十大創新創業城市”榜首，一流的社會環境為杭州產業轉型升級營造了扎實的基礎。在新的發展階段，杭州如何繼續弘揚“精致和諧、大氣開放”的城市人文精神，為來杭州投資建設的企業和人才，打造更加開放公平的環境，也應成為社會環境的重要組成部分。

　　3. 政府作用

　　政策是否健全、是否公開透明、是否穩定，對產業的發展有著重要的影響，也是企業考慮是否入駐或長久投資的重要因素。同時，政府的服務水平也十分重要。政府服務效率高，官員廉潔，依法行政，很少攤派，企業得到了優質服務，發展舒心、順心，口碑相傳，越來越多的企業會到來。

　　杭州在全國率先推出了“滿意單位不滿意單位”評選活動，將社會評價的“滿意單位不滿意單位”評選與目標考核相結合，增強了干部服務意識，提升了行政效率，人民群眾對政府機關的滿意度持續攀升，政府成為產業轉型升級的強有力推動力量。在政府作用上，要強化各地政府規劃和決策的權威性，加強已有政策的連續性和約束性，提高行政效率和執行力度，形成政府良好的口碑和信譽。

　　4. 市場需求

　　市場需求包括國際市場需求和國內市場需求，也包括細分市場的需求。在新形勢下，東南沿海產業發展過度依賴于外需的模式已難以為繼，必須內外并舉，積極拓展國內需求。同時，應適應挑剔且內行的顧客，不斷提高產品質量與檔次，促進產業轉型升級。

　　在擴大國內市場方面，杭州提出了要利用專業市場的品牌效應擴大杭州產品的國內市場份額，充分利用大型展會提高杭州產品在國內市場的知名度。同時，加強品牌戰略，將商標戰略工作列入政府目標責任考核體系，提高產品質量，這是杭州結合自身實際推進產業轉型升級的重要舉措。

　　（二）增強產業發展能力

　　產業發展能力是產業轉型升級的內因，主要有控制能力、創新能力、協同能力和避險能力等方面。

　　1. 控制能力

　　控制能力主要是指從事的產業或產業鏈上的環節，在全球價值鏈中是處于是處于全球產業發展的控制地位還是附屬地位，是追隨者還是領導者，一般而言，具有控制能力的產業或環節，應該處在全球價值鏈的中高端，這是反映產業發展能力的重要標志。

　　杭州擁有一批市場占有率名列前茅的企業，娃哈哈的銷售收入占飲料業十強的40%以上，華立集團是全球最大的電能表制造商，杭氧集團的空分設備國內市場占有率達60%左右，汽輪集團的工業汽輪機國內市場占有率接近80%，這些都成為杭州提升產業控制能力的有利條件。

　　2. 創新能力

　　創新是一個產業持續進步的動力源(8.91,-0.24,-2.62%)泉。創新能力主要是指產業的技術原創能力、技術向產業轉化的能力怎么樣？制度創新的水平如何？等等，是包括技術創新、市場創新、組織創新、產品創新、商業模式創新、金融創新等多方面在內的全面創新能力。

　　為增強創新能力，杭州提出了科技綜合實力和區域創新能力居全國大中城市先進地位的目標，2015年研究與試驗發展經費支出占國內生產總值比重達到3%以上，高新技術產業占工業銷售產值的比重達到35%。

　　3. 協同能力

　　協同能力主要是指核心企業與關聯企業、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的協同狀況，企業與政府、科研院所、金融機構、教育培訓機構、中介服務、行業協會等的協同能力，以及地區間產業發展的協同能力也是其重要內容。

　　在促進產業協同發展上，杭州提出，促進塊狀經濟產業鏈縱向延伸和橫向拓展，加快培育現代產業集群。大力推進生產性服務業發展，建設全國物流節點城市，打造長三角南翼金融中心，全力打造全國電子商務中心，打造中介服務業領先城市。調研中，我們感到加強杭州大運河沿岸現代化物流港區建設，如杭州港余杭港區臨平作業區工程項目的建設，是推動杭州產業協同發展的重要步驟。該項目對提升城市周邊尤其是沿河兩岸的居住環境、突出運河功能轉換、打造一流的國際旅游城市至關重要，項目已于2003年經浙江省政府批準立項，2003年由杭州錦江集團負責開發建設，2005年下半年杭州錦江集團退出該項目開發后，2007年下半年引入浙江潤澤控股集團有限公司繼續開發，但由于多種原因至今未能順利實施，各級政府應加強協調，盡快推進該項目的落實與實施。

　　4. 避險能力

　　隨著國內外形勢的快速變化和發展不確定性大大增加，產業發展的風險日益增加。加快構建完善的信息收集、分析、決策和反應機制，增強產業的預見預警和抗風險能力，也是產業轉型升級中必須著力增強的。

　　為應對國際貿易風險，杭州提出要推進對外貿易預警機制和示范點建設，健全外貿運行監測和應急機制。幫助外貿企業積極應對國際貿易摩擦，增強企業規避非關稅壁壘的能力。引導企業利用各種工具，規避人民幣匯率風險。鼓勵行業協會、涉案企業積極開展境外知識產權維權。

　　（三）優化產業績效目標

　　產業績效是增強產業能力和改善產業環境相互作用的結果。反過來，產業績效目標也為增強產業能力和改善產業環境明確了方向。新形勢下，產業績效目標應包括投資收益、增長速度、市場份額、產業貢獻等方面，包括經濟、社會、環境等目標。

　　1. 投資收益

　　投資收益反映了產業的資本回報。過低的投資收益不利于利潤積累，從而影響研發投入與擴大再生產，對產業的長遠發展不利。

　　2010年杭州規模以上工業利潤率由2006年的4.5%提高到6.8%，反映了近年來杭州工業效益得到改善。

　　2. 增長速度

　　增長速度反映了產業發展的快慢，它可以分析某個產業是成熟產業，還是潛力巨大的新興產業。還可分析其在生命周期中所處的階段，是初始培育期、快速成長期，還是穩定成熟期、衰落期。

　　2010年杭州通信設備及其他電子信息制造業產值同比增長25.5%，利潤增長65.9%。醫藥制造業產值增長19%，利潤增長17.2%。太陽能光伏產業產值同比增長131%，利潤增長116%。半導體照明產業同比增長100.77%，物聯網產業同比增長35%。顯示出杭州高科技產業良好的增長潛力。

　　3. 市場份額

　　市場份額，主要是衡量該產業在全國乃至全球這一產業中的地位。市場份額越大，地位越重要，發展的穩健性越好，在整個產業中的導向性越強。

　　杭州提出“十二五”期間要重點發展文化創意、旅游休閑、金融服務、先進裝備制造等十大產業，打造國際重要旅游休閑中心、全國文化創意中心、電子商務中心、區域性金融服務中心、高技術產業基地，這要求杭州在上述產業領域在國內占有較高的市場份額。

　　4. 產業貢獻

　　產業貢獻，主要考察產業對當地的貢獻，這種貢獻既包括經濟貢獻，如稅收、占地區經濟總量比重等；又包括社會貢獻，如創造就業量；還包括節能環保、建設“資源節約型、環境友好型”社會方面的貢獻。

　　杭州“十二五”規劃確定的各類指標中，不僅包含了規模以上高新技術產業占工業銷售產值比重、十大產業的發展規模等經濟目標，包括了單位生產總值能耗、二氧化碳排放和主要污染物排放等環境能耗指標，還包括力爭充分就業社區和充分就業行政村創建達標率100%等就業指標，使產業發展能夠更加體現科學發展、和諧發展、協調發展的總體要求。

　　三、 促進東南沿海產業轉型的政策建議

　　（一）切實處理好速度與質量的關系

　　堅持在發展中促轉型，在轉型中謀發展，尤其是在宏觀形勢發生較大變化的情況下，既要保持政策連續性、穩定性、協調性，堅定轉型升級的方向和做法，又要周密部署、統籌考慮，做好政策的及時動態調整，避免大起大落，實現質量、速度、效益的統一，實現平穩健康可持續發展。

　　（二）加強傳統產業改造，提升產品質量

　　高度重視存量資源改造，妥善處理好產業轉型和產業轉移的關系，推動傳統產業的改造提升，拓展研發設計和銷售等價值鏈兩端能力建設，加強新技術的應用推廣，推動節能降耗和落后產能淘汰，促進工業化與信息化的深度融合。大力實施品牌和知識產權戰略，維護良好的市場競爭秩序和環境，提升產品質量和信譽。

　　（三）創新發展模式，促進新興產業發展

　　加強國家創新與區域創新的緊密合作，探索開放式、可持續創新平臺的建設，強化產業鏈的整體創新，大力推進關鍵技術核心技術研發。突出抓好體制創新，下大力氣改革束縛產業發展的體制機制，營造良好的投資軟硬環境，不斷發揮和增強市場機制作用，形成公平、公正、公開的競爭機制，鼓勵各種所有制經濟投資新興產業領域。應特別注重為外來投資企業營造良好的投資環境。推動供給側政策和需求側政策協調發揮作用，形成政府支持新興產業發展的新路徑。

　　（四）促進大企業與小企業的協同發展

　　一方面要著力培育“大而強”的行業龍頭企業，提升系統集成能力，發揮導向作用，帶動配套企業發展。另一方面要促進“小而精”企業發展，日本一些小企業雖然只有幾個人、但其產品世界第一，關鍵是其掌握了核心技術，要積極發揮中小企業體制、創新等方面的優勢，幫助解決其在融資、技術改造中面臨的問題，加大扶持力度，為產業發展提供基礎性力量，創造大量就業機會。

　　（五）強化基礎設施建設，發展現代產業集群

　　適應新形勢的要求，創新投融資模式，鼓勵民營資本參與基礎設施建設投資，加快交通、能源、水利、信息等基礎設施建設，推進基礎設施的綜合化、網絡化和信息化，提升城市可持續發展的承載能力。加強對傳統產業集群的整合提升，優化發展環境，打造良好產業生態，促進產業鏈條和產業與外部環境之間的協同發展，積極發展物流、金融、信息等生產性服務業，加快培育和發展一批特色明顯、創新活躍、環境友好和市場競爭力強的產業集群。

　　（六）大力實施人才戰略，形成人才高地

　　積極搭建平臺，營造良好的創業和生活服務環境，加強優秀人才的引進、培養和集聚，促進人才在當地“生根發芽”。針對不同類型的人才，制定相應的配套政策，切實改革一些束縛人才發揮作用的制度，如外籍人士不能獨立承擔國家科研項目，高端人才的個人所得稅征收偏高等。同時，要避免各地相互挖人才造成的負面效應。

　　作者：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產業經濟研究部 王忠宏 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宏觀經濟研究部 李建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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